不知水

【虎木】向阳

*大泷山边有个出租屋，出租屋里头有个小媳妇，小媳妇说：

我月初看的电影，细节有点忘了，纯靠想象^ ^

 

 

0

 

“走，苏木，走……我们回大泷山……”

 

1

 

记忆逐渐回笼。 苏木躺在床上恍惚了一会儿，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雨。

不晓得马虎回来了没得……他出门哩时候可没拿雨伞。

 

雨夜的出租屋此刻并不是一片漆黑，被衣柜挡了半边的窄小窗户遮不住走廊上昏暗的灯光，从没合拢的百叶窗帘里漏进稀稀疏疏的人影。

苏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等睡着了，他有些睡迷糊了，眼睛半睁半闭地望向门口。

还是没有动静……

潮湿的空气侵入单薄的被褥，畸形的膝盖隐隐作痛。苏木悄悄地把自己卷进被窝里，还是祛不走身上的寒意。

这张床不大，或者说，整个房间都不是很大，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便能占据它绝大部分空间。

这里什么都没有，对于无法正常行走的苏木来说，干什么都不方便，只能事事依靠马虎……

他总感觉自己拖累了对方。

 

正当苏木的意识再次下沉，门口突然传来了响动声。

他条件反射地支起身来，很快又被散发着一身湿冷气息的马虎塞回了被窝里。

苏木一下子清醒了许多。他眨了眨眼睛，躺在床上看着浑身湿透的马虎关紧了门，锁好，再把即告散架的椅子怼在了门后，然后才慢慢地脱下了缩水的衣服，把雨水拧进前几天刚买的绿色盆栽里。

他拧动衣物的时候，发力的小臂青筋暴起，勾起了苏木曾经在八角笼中的回忆。于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虎的动作，看着他头发上的积水顺着发尾滴落在起伏的肩头，又沿着手臂洇进T恤，再随着动作坠入棕色的泥土里。

身体上留下的水痕弯弯扭扭的，像一条无止境的河，勾勒出青年流畅的肌肉线条。

 

那是苏木所艳羡的，他逐渐失去的生力。

他忽然低下了头，怔愣地看着自己埋在被子里，因为太久没有运动而逐渐羸弱的身体。

 

“想啥子嘛？”

马虎瞥了他一眼，粗略地用毛巾擦干了身体。

 

2

 

他本来应该去公共浴室洗个澡，但是今天回来晚了，现在浴室应该已经没有热水了。

刚淋了雨，要是再去洗个冷水澡……

马虎想，自己估计就要生病了。其实生个病也没多大事，他就是怕自己垮咯……苏木咋个办嘛？

“腿伸出，老子给你换药。”

他赤着膀子把苏木扶了起来，刚掀开了一点被窝露出苏木受伤的腿，就被他拦下了。

 

“你咋个回事？”

苏木淡淡地垂下眼，按住了马虎的手。他看着马虎大腿上的划痕，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。

窗外的风突然大了，一堆一堆地卷起来，涌向那扇漏风的窗户。独属于大泷山的刺骨寒风从百叶窗帘里扎了进来，像是野草在燃烧，也像是大泷山的孩子在哭泣。

那道划痕割破了裤子，伤口隐藏在布料之下，看不出深浅。

“脱了。”

 

“不脱。”

马虎脱口而出，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。

 

“你不脱？你不脱老子也不换你哩破药咯。”

苏木皱了皱眉，说着便要把腿盖回被子里。

“等一哈！”

马虎下意识地去抓苏木的脚腕，看到他吃痛的表情却瞬间没了脾气，赶紧松了手。

“我脱，我脱就是了噻……”

 

他小心翼翼地脱下裤子，只剩下一条棉质三角裤，还有腿上那条无法忽视的红色伤口。

“咋个了嘛？”苏木紧着眉头，紧盯着他腿上的伤口。

“做工的时候一不小心……”

马虎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，一头卷发湿哒哒地垂着，像只落了水的小狗。

 

苏木叹了口气，有些于心不忍。

他缓了一会儿，低声道：“你啊，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，再来管我。”

 

“我只是担心你嘛……”马虎不说话了。

 

清理好自己的伤口，马虎才被允许给苏木换药。

换药的时候苏木总是一声不吭的。他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床单，咬着牙望向天花板，不想让马虎看见他眼中的挣扎。

但马虎不看也知道，苏木很疼，比任何一次在八角笼中的倒下还要疼。

是身体，是内心。

他听不见他的苦，却处处都尝出了他的苦。

 

3

 

做完这一切，头发已经干了大半。

马虎麻溜地滚进了温暖的床铺，赤条条地挤在苏木身边，肌肤贴着肌肤，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。

他没了家之后，就投奔到同样贫穷的苏木家。

条件不好嘛，两个娃娃只能睡一张小床，也是像现在这样，手臂贴着手臂，心贴着心地说话。

 

“瓜娃子，澡都不洗一哈，滂臭……”

嘴上抱怨着，苏木还是往床里头缩了缩，把仍带有自己体温的床铺分了马虎一半。

“女娃子才要香的嘛，反正你又不嫌弃老子。”

马虎胡乱抹去眼角模糊的水渍，不再回忆过去，笑嘻嘻地贴了上去。

 

青年是极火热的。

马虎从外头带回来的冷意早就被自身的温度吞噬，凑上来一瞬间把苏木烫了下，愣是往后缩了缩。马虎硬是要逗他，跟着往前挤。

一挤一退，直到无路可走，两人才相视一笑。

不闹了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，聊着今天各自都干了什么事。一个说在工地里如何如何辛勤干活，一个说给姐姐写明信片时如何如何认真，好像未来又开始再次发芽。

 

“明天你去上班的时候，给姐姐寄出去。”

“好，你还有啥子想要的不，我给你带。”

“我不要。”

“那我给你造个大飞机，好不好嘛？”

“你哪个会造哦……”

 

睡意朦胧。

苏木不知道马虎为什么要执着地睡在床外侧，他也不知道马虎为什么总是背对着门窗睡……只有马虎知道，他想为苏木遮风挡雨。

 

我这辈子就这样咯，我只是担心苏木。

 

4

 

“饭记得吃。”

马虎才把早餐摆在苏木的床用小桌板上，抹了把额角的汗，又匆匆地准备出门了。

“你早点回来嘛。”

苏木抬头瞥了他一眼，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他鞋边熟悉的泥印，还沾了几根草。

他愣了一下，终究还是没说话，只是低下头去，继续缝补起那条被划破的裤子。

 

马虎打开门，脚都跨出去了半只，又转过身来对他说：“我出门咯。”

“晓得了嘛，”苏木一哽，强撑着笑意说，“你小心点，别再受伤了。明明是格斗选手，现在像啥子样嘛……”

“好，等老子回来给你造飞机。”马虎也笑了。

 

敞开的门外落进半边晨光，从对面的小楼折射进这边的走廊，再倾倒在出租房土黄色的地板上，把青年的身形完完整整地印在了屋内。

苏木感觉马虎好像又长高了点，像根葱苗苗，生机勃勃。

他有些复杂地看着他。想说什么呢，但话到嘴边，却又说不出劳什子抒情话了。

怎么越来越矫情了，像个女娃娃似哩……

 

“……我在家等你嘛。”

“ 我也晓得。”

 

5

 

后来的后来，在一次苏木比赛结束后的个采里，有记者问他：你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？

苏木想了想，笑着说：向阳生长吧。

 

在没有繁华红毯的少年时代里，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？

 

 

*不会方言，我乱用啦啊啊啊对不起！！